離我遠一點

豐河,20歲,大學二年生。

單親媽媽家庭長大的他,自少很獨立很懂照顧自己。個性循規蹈矩,自律,理性,責任感重。有很多規則很多框架,無論是在生活上或是感情上。穩定的生活是他所追求的。

活得有規律有規劃,但情感上卻有障礙。不懂表達,不乾脆,不直接。

直到程清闖進了他保護很好的理性世界,迫使他去面對那個在不知不覺間早已被程清滲透了的自己。

 

程清,19歳,大學二年生,當紅偶像藝人。

跟單親爸爸生活欠缺家庭溫暖中長大。十多歲已開始的藝人生涯造成了他咄咄逼人,霸道,自我,自信心強的外在個性,亦成為了他自我保護的一個面具。努力的在追求演藝夢想,享受之外其實很累。

面具下是一個率性而為,有點孤獨,喜歡被照顧,渴望低調輕鬆自在的生活的小孩子。仲社會經驗豐富,但日常生活卻很有障礙。

情感上未曽遇上讓他不顧一切鼓起勇氣的那個人。直到豐河的出現拿下了他保護自己的面具,面對感情,卻發現心早已交給豐河收不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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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再婚讓豐河莫名其妙多了個沒有血緣關係的弟弟。

規律的生活遇上了脫線的節奏。開始時心裏滿煩惱的。

這個人到底是怎樣的?進屋不脫鞋!要起床不自己設鬧鐘!上課不自己做筆記!怎麼還睡到我的床上啊?!

床上兩人中間放的鍋子盤子,像是在盡最後努力阻止程清來搗亂他的世界。

在外笑臉迎人,對着他偏偏臭臉相迎,蠻不講理。他認定他一定是個雙面人。

媽媽啊,為什麼留個大麻煩給我?!

程清那咄咄逼人目中無人的態度,他卻偏偏拒絕不了。

一句哥,就立馬忘記了停止了訓話。口𥚃說不,身體卻老實地為他操心,生活上的學業上的。

弟弟嘛,他想,要照顧的。

 

父親的再婚加上差點被退學的狀況讓程清勉為其難搬進了所謂哥哥的家。

進屋要脫鞋,衣服要放到櫃裏,東西不可以亂放...... 那有那麼多規矩的人啊?那來那麼多訓話啊?

他的規矩多不勝數,但不知不覺間自己也跟着改了不少習慣。

他長篇大論的碎碎念雖然很煩,奇怪的是自己不厭其煩一直在聽。

從霸道的呼喚,到倚賴的撒嬌。

有人照顧,有人關心,辛苦工作後回家有人準備晚飯。

這個人,沒有當他是明星來看待。

在私生活無限放大粉絲無處不在的世界𥚃帶上的保護面具,在他那裡可以放下。

對着他可以做自己,輕鬆自在。

他想,有哥哥,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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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間,從互相排斥中他們開始認識對方。

 

原來他賴床真的很嚴重。

     原來這個人肉鬧鐘真的很可靠。

原來讀劇本排戲是這麼一回事。

     原來他戲演得真的很爛。

原來他從來沒有餵魚過。

     原來他會可愛到幫所有魚取名字。

原來他害怕幽閉的黑暗空間。

     原來他走路會危險的看電話不看路。

原來他也會玩結他。

     原來他唱歌很好聽。

原來他也可以很安寧笑得那麼純真。

     原來他的側臉他的眼睛那麼好看。

原來有他在身旁也不錯。

     原來待在他身邊也不賴。

 

夢夢是你的女朋友嗎?

拍戲累嗎好玩嗎?

理想中的生活是什麼樣的?

讀書讀這麼晚不累啊?

他們開始想知道對方的更多,很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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豐河的規則開始變得不存在。

應該要回家讀書,最後還是陪他多玩滑板車一會,連自己也玩起來。

設鬧鐘起床?不用了,我會叫你。

說了多少遍自己東西自己收好,還是繼續笑着提醒他,幫他收好。

吃晚飯規定的時間,變成隨着他回家的時間浮動。

習慣了他的倚賴,無時無刻都在照顧他。

他在旁一直轉總覺得煩,但不在又突然覺得無聊。

沒有他在家,好像有點不習慣。

 

程清開始變得很喜歡待在家粘着他。

多虧他,多辛苦的學習時間也捱過來。

有他在,上課好像變得沒那麼沒趣。

看看他喜愛的魚,記記它們的名字。

陪着他勤力讀書,幫他倒水,繞着他轉,開始學着去關心去照顧這個人。

明明有保姆車有經理人照顧,偏偏就只想坐他的車去工作。

從不呆在家的他,現在工作後只想往這個家,這個人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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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之間,有一股微妙的氣氛在空氣中流動,有一點東西在兩人的心裡慢慢的、漸漸的發酵。

 

為何程清這般喜歡靠近他,帶着笑意的看他,近距離的注視他,揉他的頭髮,豐河想不明白。身體的靠近,有意無意的肢體接觸,讓他有點不知所措,卻一點也不抗拒,甚至還有一點喜歡。

最近靠得好像比以前還要更近,近得每條輪廓都看得淸,每吋呼吸都感受到。

臉上燙熱的溫度,心臟飛快的跳動,豐河將這一些從來沒有體會過的感覺歸類成是哥哥對弟弟的寵愛,弟弟對哥哥的倚賴。

他沒有多想,也不敢多想。

 

程清總忍不住想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聽他說話,看着逗他後那尷尬的表情,享受他的照顧,感受靠近他臉龐他身上傳來的溫熱度和心跳速度。

不知從那天開始,程清再未有叫他哥。

豐,他喜歡這樣叫他。

一個抹去嘴唇上泡沫的動作,豐河第一次主動、自然的接近,竟讓程清感覺像被電擊一樣,電流由嘴唇直達心臟再傳遍全身。感覺心跳漏了一拍,然後狂跳不止,呼吸莫名的急速起來。

終於,程淸明白了自己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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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為藝人還喜歡男生,程清一直小心的藏在面具後。

在演藝圈的花花世界𥚃,什麼好看有趣的人沒見過,就沒有一個能令他放下心去面對的。

從來沒有人走進過程清的心,怎麼你連門也不敲,就這樣闖進心底裡。

 

慢熱內斂的豐河,讓人看不透。

小心翼翼的靠近,也許再近一些,會窺探到他的想法,感受到他的心意。

 

你的關心,我可以解讀成是喜歡嗎?

你的腼腆,我可以理解成是無措嗎?

你急速的心跳,我可以當成是心動嗎?

你的戰戰兢兢,我可以想像成是在意嗎?

心𥚃那份悸動,你感受到嗎?

我的這份心意,你也有嗎?

這一步,可以踏出嗎?

 

不知道怎麼開口怎樣去打開感情的大門。

或許,他更害怕面對藏在那曖昧氛圍後的失望,跨過界限後的失去。

寧願躲在兄弟的名義之後,停在安全的角落之內,理所當然地享受他的照顧,傾聽他的說話,接收他的溫柔。

停在帶一點期待,一點切盼的距離。

他曾經以為,維持在這距離就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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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夢的表白信,投下了一枚炸彈。

那幾片字,戳破了他們之間的薄紙。

那幾個吻,翻開了藏於心底的感覺。

 

一定只是個誤會,怎能這樣隨便!是衝動,一定是!我們是兄弟耶!是表白信的錯,不能接受!什麼?喜歡我?我們只是一家人。你說什麼感覺?

豐河努力的搬出家人的關係放到他們之間,掙扎的退到兄弟之後,拼命的否定感情的存在。很慌張,怎麼故事的走向,跟想像有點不一樣。

 

軟弱的藉口,不正面的回應,閃躲的眼神,不誠實的迴避,通通都在告訴程清這不可能只是他自己單向的感覺。既然說出口了,就沒有想過後退。維持在這個距離,根本不足夠。

會親你是因為我喜歡你。你是第一個能夠讓我不顧一切,鼓起勇氣的人!你好好想想不用急着給我答案。喜不喜歡我?我們能聊一下嗎?你真的對我一點感覺,像我對你那樣喜歡的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可能,有些事情是不能說出口。一說出口,再也回不到從前。自欺欺人的關係在說出口的那一刻變得支離破碎,再也拼湊不出原本的模樣。

 

豐河拼命的後退,拒程清於門外。

被封鎖在弟弟之名後,程清找不到前進的道路。看着薄紙戳破後換來有如鴻溝的距離,無力的怎麼挽回。

你可以欺騙自己只把我當成弟弟在關心,我卻不能騙自己要的是一個哥哥。

要我當弟弟留在你身邊,我做不到。更害怕的是,你想要的,只是個弟弟。

對你的感情,像傾倒的眼淚一樣已經控制不住。

心已經交出了,再也收不回來。

 

「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會離你遠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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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清走了。

 

留下的鎖匙和手錶,像石頭一般掉落到豐河的心河𥚃,泛起漩渦。痛啊,心怎麼會這樣疼。

 

忙着否認,忙着躲避,他根本都沒有思考過這到底是什麼情況。直到程清離去,留下空洞的自己,空白的空間,他終於定下來面對。

 

試着整理自己的思緒,試着理性的分析,卻發現越理越亂。表面上仍然過着有規律的生活,心底𥚃卻亂了方寸。不理解的感覺,不理解的狀況,覺得一切都脫軌了,變得亂七八糟。只有一點是清晰,所有思想,都是程清。

 

他的話,他的聲音。他的笑,他的注視。

相處的點滴,分享的快樂,相對的時光。

想到的都是程清,與不太一樣的自己。

 

感情大概在很久以前,在沒有察覺以前,已經來了。自以為很努力地在做一個哥哥,躲在哥哥的面具後,躲在自己編織的安全網𥚃。直至卸去面具,掀起安全網,才看到被忽略的心動,被掩埋的情感。

 

任憑你如何閃躲,感情是透明的,是隱藏不了的,滲透在空氣在呼吸中。豐河拆穿了自己,一點一點滲透了的都是程清。

 

看到多個星期未見的程清終於在大考出現,豐河只覺得頭暈。考試後,望着程清遠去的背影,心彷彿被一下抽空。看着他遠去的步伐,豐河卻邁不開他的腳步。

到這關頭才發現自己對程清的感覺遠比想像中重。

 

籃球架下努力揮灑汗水,控制思念,可是眼淚卻控制不了一直在流。模糊的雙眼裏,都是程清的身影。

緊閉雙眼嘗試努力阻止回想,卻有一種無力的麻痹感在心頭打圈。

失去的苦澀,思念的絞痛,孤獨的味道,終於,豐河明白了。

嘴角的微笑,是因為他的出現。

滿足的感覺,是因為他就在左右。

不想幫夢夢傳表白信,是因為妒忌。

那些溫度那些跳動,是因為喜歡。

胸口的發疼,是因為他的離開。

一切一切,是因為愛。

 

是我的不乾脆,一直在逃避,逃避你的感情,逃避自己的心,不敢觸動那條神經。

如果不是那封信,大概我跟你會一直這樣,裹足不前。

如果你不曾闖進我保護很好的空地,大概我還未看到愛情的風景。

回頭看,那一片相對空間,那一些相處時間,都是我們的初心。

可是回首,你不在了。

已無所不在了。

 

程清的感情,是強勢的,是洶湧的。但他的愛,卻是不相迫的按耐,是後退的溫柔,是離我遠一點的空間。

 

這份情感在豐河身體𥚃遊走了一段很長的路,從理性的頭腦蹺了一個大圈,終於來到溫柔的心臟𥚃。

 

我終於明白了,明白了你,也明白了自己。

你踏出的那一步,我逃避的退開了。

程清,我終於趕上來了。

這一次,換我來,可以嗎?

 

要跨出那條界,感覺耗盡了畢生的勇氣,來交付我最真切的承諾,是我真心的全部。

 

「我們一起生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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